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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殿是极少燃香的。
香者,好则提神明心,反之断神毁识。
吾玉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站得笔直。紧抿着唇,看着天帝指尖一点火光,燃了一截细细的线香,左手轻提衣袖,右手轻捻,将其缓缓插入鎏金龙纹香炉中。
细细一缕烟在半空荡了几转,向四周散开,化作一道浅薄屏障,将上清殿罩入其中。
天帝捏着袖子,轻轻扇了几下,直将那笔直上升盘旋的烟气扇得阵阵动荡,才幽幽开口:“听闻水神在南海同括苍起了争执?不知所因何事啊。”
说这话时,天帝的目光虽落在那截线香上,却悠远深沉,分明是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天色正明,四下再无旁人。
吾玉垂手而立,眼帘微低,鬓边发丝滑落,遮了视线:“君上既已知晓,又何必再问。”
山河屏风上绣金点缀的几处残花闪烁着淡淡金光,明明灭灭。倒映在他发间袖面儿,似有璀璨星芒流动,衬得其上松竹如大家勾勒,风骨犹存。
天帝微微拧眉,神色肃然:“吾玉,本君是在保你。”
“保我?”吾玉轻呵出声,“可要小神感恩戴德,叩拜致谢?”
话毕,他抬起头来,同上首之人对视。平日总显轻佻的桃花眼染着寒意,似初春冰雪未消时,山野间的一汪寒泉。
天帝没料到这人会是如此反应,愣了一下后,眉宇间染上了怒意,说话时却仍是忍耐:“水神如此,可是对本君心有不满?”
“小神不敢。”吾玉不慌不忙行了一礼,姿态端正,眸子里却带着挑衅,“君上运筹帷幄,坐镇天界数万年,小神这些年仰仗君上,才得以安稳度日。如此……小神岂敢对君上不恭不敬?”
这般口吻,实在是阴阳怪气!
天帝只觉得这人是失心疯了,才会不管不顾说出这些话来!
再想想他这些年的作为,对比之下难免气急,当下沉着脸,脱口而出:“吾玉,你莫非还想将当年之事闹出来不成!?你莫要忘了……”
“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