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囚车的官兵们越来越紧张,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怎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引发了这样波澜壮阔的图景。
“守护!”
统领“铿锵”一声抽出长刀,高高举起,脸色惊疑不定地作出了命令。
其实,所有人,包括大狱里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这一声命令。
顿时,长刀出鞘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全部都神情紧张地防守在囚车外围,等待着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那些之前还要么沮丧,要么调侃人生,要么骂骂咧咧的人,全部都趴在了囚车边缘,瞪大了眼睛,看着汹涌的人潮,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铁山无盘膝坐在那里,抱着臂,微笑着,却难以掩饰那种饶有兴致的神态。
两名长流宫的侍卫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嗡的,脑袋被这么狂轰滥炸,顿时就昏昏沉沉的,拖着管阔的臂膀也渐渐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这一切都拜管阔所赐,然而,看那家伙,似乎还很认真地回应着长安百姓中一些人的话语。
说实话,他们今生今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一朵奇葩。
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管阔,管阔对于某一些听起来让人忍无可忍的言语,可以毫不在意,但是,对于另外一些普通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强烈的字眼,却拥有着极大的反感,他必须要去对抗。
人潮对着大狱缓慢地涌动了过来。
即使是穿着盔甲,拿着长刀,那些官兵看着这壮观的景象,还是感觉嘴唇发干,有些发沭。
如果这些人真的想要来一场劫狱的话,就算他们手无寸铁,也可以把这边直接踏平。
人潮,近了。
汹涌滔滔。
统领的手开始积蓄汗水,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自己的责任,心中猛然涌起一股力量,于是他扯着喉咙,强行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十足:
“今日,罪犯发配边疆充军,闲杂人等止步,不得冲击!”
人们很显然是听闻到了他的这一声大吼,不过群情激奋之下,并不会马上住口,只是步伐缓慢了一些,下意识地不再接近。
大家其实都是不想惹麻烦事的,他们想惹管阔,却不想去惹官家。
他们停留在靠近囚车的一片地方,潜意识里小心提防着那些已经抽出长刀的盔甲兵士,却依旧不肯退走。
如今,那一片人海终于接近,声音芜杂,就像是海浪在汹涌,那些兵士,还有囚车内等待充军的人切身感受着那种被人海淹没的体会,脸色不停地变化。
他们很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人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够把几乎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带了过来。
铁山无眯了眯眼睛,发觉自己对那个神秘的人物越来越感兴趣了。
如果能够从空中往下望,便可以看见三个极小的、完全有别于周围的点,就像是一叶小舟在海浪之中艰难地挺进着,人潮非常不愿意,又不得不朝着两边散开。
长安人不敢靠近囚车,但是管阔的目标就是那里,于是,他和两名长流宫侍卫越来越接近边缘,终于在那些兵士和囚犯们暗暗期待的目光中要露出冰山一角。
人群骂骂咧咧,不断表达着自己的愤慨,极为不情愿地让开一条很狭窄的路。
管阔就这么闪亮地出现在了铁山无的面前。
铁山无知道管阔,却并没有见过管阔,因为管阔最最风光,迎娶广乐公主的时候,他还在狱中,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家伙应该是很有意思,也有故事的人物。
两名长流宫侍卫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囚车,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经历,他们将会永生难忘,那种压抑、几乎要窒息的感觉,他们在从前根本无法想象过。
然而,他们发现,管阔的状态似乎还可以,只是现在已经不想对背后那些人的辱骂作出什么回应了。
风轻轻地吹着,带动起管阔那依稀有些凌乱的头发,他感受着因为走出人潮而似乎终于有些劲道的拂面风,仰起头来,对着阳光,闭起了眼睛。
他现在不会再去纠结管府的荣辱兴衰,他知道,现在更应该想的,是怎样活着。
“管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