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又是一枪,长枪抽回,那名突兀骑兵的喉咙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铁山无这个变态抛开不谈,而他管阔,看上去不急不缓,甚至很没有什么杀伤力,很不勇猛,可是在他之前,铁山无手下,只有无用、可雷和另外一个人杀了一名敌人,而他,是第五个。
这虽然并不能够决定性地代表什么,可是却总是可以代表一些东西。
阮单他们那一队遭受到了突破进来的突兀骑兵的最正面冲击,损伤严重,倒下许多人,在交锋的片刻后,就死了五个,重伤三个,不得不退守到了这边,和铁山无的队以及另外一个队汇合。
而当此时,正是阮单高林等少数人看见管阔杀敌的那一瞬间,那种像是触电一般的诧异感觉,很快便席卷了他们的全身,然后又被突兀人的冲杀磨灭。
如果说昨天一整天,直到晚上看到管阔的练习之后,阮单还是对管阔居然能够和自己打平感到很不服气,那么现在的情景,就最起码让他接受了管阔早就不是刚刚接触战争那时候的菜鸟了这一现实。
北唐的大多数人都在对突兀人仇恨之余,有些看不起这些经常过来骚扰,并且在边境暗地里却有很微弱的贸易往来的邻居,但是只有北唐军人,特别是和突兀人战斗过的,才知道,并且真心承认,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甚至值得尊敬的民族,他们的骑兵非常勇猛,锋芒毕露,正面迎接他们的锋芒,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然而骑兵的速度一旦放缓,那种锋芒自然而然便会减弱。
那冲撞过来的三四千突兀前锋破入北唐战线一段时间之后,便像是陷进了泥潭里,而北唐军队前端,开始进行了一定限度的反攻。
他们凶狠的獠牙一旦收敛,那就轮到北唐人了。
突兀骑兵开始迂回,后面的轻骑兵以及弓骑开始给他们作掩护,这是突兀人惯用的战术。
无用的身上,简直已经被鲜红色的血液浸透,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还是战友的,亦或是敌人的,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以前的突袭,他失去过很多的战友,可是那几次加起来,也没有今天那么多!
“现在想跑,没可能!”他叫喊着,盾牌都几乎被砸烂,就这样挺着血迹斑斑的长枪,追着那些疾驰的草原马,与一个又一个突兀人战成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
铁山无一枪把一名突兀骑兵撂下马来,随后那挺拔的身姿就这样拄着长枪,一跃而起!
烟尘与鲜血之中,他的长发迎风飘扬,如同北唐伸张的大旗。
他就这样飞跃到了那匹还在奔跑着的马背上!
战马嘶鸣,几乎要脱缰,那些马都是极为通灵的,只有它原先的主人经历了长年累月才能够驯服它,铁山无一上去,那匹马就暴躁无比,想要把他掀下去。
但是铁山无扔了盾牌,手中长枪挥舞,枪枪威震八方,一边与前后左右横冲直撞的突兀骑兵厮杀,一边稳稳地坐在马背上,那马匹再怎么暴躁,也不能够让他手忙脚乱半分。
看着他那横勇无敌的样子,可雷几乎是下意识地狂吼一声:“老大威武!”
这一场景,不仅落在突兀人的眼里,落在周围的北唐士兵们眼里,还落在那些和铁山无平起平坐的队官们的眼里,甚至一些更高阶的长官都暗暗心惊。
管阔也看到了。
他不得不承认,铁山无刚刚来到北疆的时候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当时,那家伙说在这里可以搏一个更大的、最大的,他并没有怎么相信,但是逐渐逐渐,他有些相信了,而今看到这一幅场景,不得不说,他是真信了。
他的眼中,惊叹神色很快就消失了。
铁山无把很多人都拉得太远,而他管阔,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追逐铁山无的步伐,他相信,今天这一战之后的自己、明天的自己,都会比现在强大很多。
他们都在崇拜铁山无,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是在下定决心追赶铁山无。
突兀人的锋芒减弱,他的大反攻也开始了。
他的一切都很稳定,他不是为多么多么多的军功而战斗,而是为了好好活着,在他的眼里,战斗就是战斗本身。
全身气息以非常奇妙的方式流转,在这漫天烟尘、喊杀声震天的浑浊空气中,他却并没有头昏脑涨,或者冲动难以自抑。
他很谨慎,很稳重,但是并不拖沓地进行着自己的攻击和防守,意图将这一切都做得完美。
战争是一门古老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