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冷声对着身旁的人道:“去追杀那家伙的那群废物还没有传来消息?”
旁边的人感受到了他的愤怒,有些战战兢兢道:“他们还没有回来。”
“十个人,追杀一名普普通通的北唐士兵,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结果,他们还有脸成为我突兀士兵吗!?”他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
“追杀那个穿着步兵盔甲的北唐铁骑,十几人只重伤回来了一个,现在还有那个也杀不了,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身材颀长的奇怪北唐重骑兵,脸色越发阴沉。
说真的,杀不死那个人,他倒还勉强接受了,因为那个人他实在是看不清底细,强大到离谱,那个家伙挺着长枪在起初是和其他的北唐铁骑一样对着这里发动自杀式冲锋的,但是在最后的关头竟然调转马首选择了突围,他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那个人的枪法,看得他暗暗心惊,要不是确定过珍威将军的方位,他甚至还会以为那个人就是珍威将军假扮的。
至于还有那名骑着北唐军统帅的战马突围而去的北唐士兵,说真的,在作出追杀的决定时,突兀统帅还真的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之所以要追杀,并不是因为对方本身,而是有人亲眼看到珍威将军把北唐旗帜给了那名士兵。
旗帜是一支部队的荣誉,而拿着旗帜去阿史那沁那邀功请赏,或者拿去挑衅李显岳,都是极好极好的。
但是没想到,那些废物直到现在还没有拿着那名士兵的头颅回来,于是他非常生气。
……
……
让我们把时间回到秋雨弥漫的昨天。
雨势再次变大,整片天地间朦朦胧胧。
怀里躺着北唐旗帜,手中举着珍威将军的秦杀,骑着无迹,管阔进行了人生中最最惨烈,也最最难以忘怀的突围。
就像珍威将军所说的那样,那是命令,他现在是北唐军人,他听取命令,并且坚定地去执行它。
他需要带着北唐旗帜活着去见晋王李显岳。
这就是他的职责。
这里的唐兵,有的人选择和突兀人玉石俱焚,也有的人选择突围而出,再战天下,也许还有投降的,可是管阔并没有看到。
而现在,因为珍威将军临死之前的嘱托,他只能突围。
阿穆打死后,他带过来本来要围杀珍威将军的那些骑兵几乎疯狂,他们在珍威将军的裨将和亲卫们的手下损失惨重,不过还剩余几十骑。
在先前,因为一些和管阔一样想要保护北唐旗帜、守护在珍威将军周围的一些赶过来的北唐士兵们的阻挡,他得到了短暂的停歇,而现在,珍威将军已经殉国,他也接受了命令,这一切,他都不得不去面对。
“那些南蛮的旗帜在那小子手里,杀死他,夺过来!”
一些突兀骑兵用突兀语喝喊着,趋之若鹜地冲杀过来。
雨水带着雨声,并不大,于是,他们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而人影却模糊不清,辩不真切。
秦杀是秦地的名刀,雨水顺着它上面的饕餮纹缓缓流淌,再滴落在地,成为了一串珠。
管阔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推测着严重程度,再在心中坚定一下活着出去的信心。
他的背后有三道刀痕,右肩上有一处,脸上也有一处,不过很轻微,只有血痕,其他的地方,都不怎么严重,而且那些伤势对他的行动力影响不大。
紧接着,他看到了无迹马身上依旧在流淌着的血,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匹历经沧桑,早就通了人性,征战沙场许多年的战马,都不声不响,对自己的疼痛置若罔闻,那他管阔,又何必在意太多?
难道自己就连它都不如吗?
他体内有着一股气流在破开阻碍,在各处的筋脉流转,竹简上那神秘的运气法再次发挥作用,酸痛的右手渐渐注入了某种很奇特的力量,无力感开始减轻。
他不断吞吐着气息,雨水落入他的口中,有些酸涩,那种冰凉感觉却让他保持了清醒。
左边,两骑突兀轻骑撞开挡在前面的一名北唐士兵,凶神恶煞地朝着他冲了过来。
既然知道了北唐旗帜就在他的身上,那么那些人也就不会再用看待普通北唐士兵的眼光去看待他了,而是杀意更加明显。
管阔眯起眼睛,透过漫天雨雾,看着他们的动作,分析着他们行动的轨迹,计算着自己待会儿出刀的时机以及方位。
现在,他们是等同的了,他们有马,他有无迹,他们的马刀相对完整,他的秦杀寒光闪闪。
当先一骑撞了过来,马刀向上抬起,然后对着管阔的头颅落下。
后面一骑,也近了。
他横着举起秦杀,伴随着“当”的一声震颤,挡住了第一骑的那一刀,同时身体向着左侧微微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