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始终垂着眼帘,声音轻浅平和道:“圣阳谷三万将士是被人下了异毒,做出瘟疫的假象,好让敌军师出有名,右翼前锋营一千人是被异术困在了青荣山,肉身和灵气都被当地的草木吸干,所以那一带的草木才会生长异常。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赵岑和东寮的盟军,还有罗刹宫和……沧雪!罗刹宫的参与是在意料之中的事,而那个沧雪……”
此时,帅帐中的将军们已经是脸色大变。
千秋说到这里,终于肯正视西陵御,目光中透着清冽的坚定。
“殿下要做好打算,因为与沧雪敌对,随时都有可能演变成与整个天下的敌对。”
想到自己曾经的际遇,一抹悲凉的无力从她眼底划过,“殿下应明白的,任何人,无论有多么强大,只要不被整个天下所容,只要成为众矢之的,最终只能认输,只有一死。”
她的眼神,是让西陵御最爱又最无法抗拒的眼神。
她的话语,勾起了西陵御最痛、最恨、最悔的记忆。
西陵御认定千秋也是个不敢与天下为敌的懦夫,心中的恨让他对千秋更生逆反之意。
“那本宫倒是好奇,想问军师一个问题,倘若天下人合力逼死了你心中挚爱,你会如何?”
千秋的心“噗通”一跳,不由得看向西陵御,怔了一瞬。西陵御神色间对她的厌恶还是那么扎眼,只是……不重要了!
她低下头,压抑着心中翻涌的热潮,低缓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动,“为了一个人与整个天下为敌,不值得!如我,孑然一身,与天下为敌,能赌的、能输的也就只有这条命;如殿下,九五至尊,与天下为敌,赌的是江山,输的是万世基业和无上皇权。”
“啪!”
西陵御一掌狠狠落在了桌案上,阴翳地瞪着千秋,冷硬道:“不出战,怎就断定一定会输?输了,焉知不是自己太无能?”
他的反应太过强烈,旁人看来是他对千秋的答案强烈不满,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过是被人戳中了自己不敢面对的痛处,恼羞成怒之下便把这份怒气撒到了千秋头上。
他没有一日不想为连城千秋报仇,可真要他赌上江山和生命去报仇,他难道真的就有那份决心吗?
答案,很明显,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