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赵衍为首,众弟子忙起身,无声施一礼后,退出室外。
赵衍隐约猜到些什么,出了房间后,让其他弟子自行离去,回房温习课业,自己则留在廊下,密切注意着里头动静。
老管家也抱着酒出来了,陪赵衍一道站着。老管家张口想问,赵衍忙做了个噤声姿势,接过那坛子酒,示意老者先去休息。
室内,唯隋衡岿然不动,恍若未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即墨清雨显然也没指望这位混不吝太子殿下会听从自己指令,只盯着仍端然坐在对面,毫无畏避之色的江蕴,冷哼声,道:“紫毫笔,白麻纸,容与,你这篇文章,虽则通篇在言紫毫,实则是在指桑骂槐,骂老夫暴殄天物,误人子弟啊。”
隋衡原本端着碗茶水,在装模作样的喝,闻言,那一口水险些没从嗓子眼里呛出来,他只知江蕴这篇文章必然不仅仅是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那般简单,却不料,江蕴讨的这两样东西,还有这点深意。
再观江蕴,羽睫轻垂,眼波不动,镇静答:“弟子确为紫毫感到惋惜遗憾,但决无冒犯师父之意。”
即墨清雨再哼。
“俗话说得好,无声胜有声,你虽没有指着鼻子骂为师,却比指着鼻子骂还厉害啊。”
对于半途收入门,算是摘现成果子的小弟子,左相大人还是宽容许多的。这片刻功夫,即墨清雨已平复下心情,道:
“你呀,也不必与我打这文字官司了,什么紫毫白麻,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然老夫既立下此规矩,就绝不可能半途而废。做学问乃世间至高至洁之事,不该受任何世俗泥淖玷污。若满脑子只有功名利禄,也不配提学问二字,不配为我即墨清雨弟子。我不管你今日是为谁来作说客,他若真有这想法,你告诉他,让他自己来同我说,我即墨清雨绝不做毁人前程之事。”
室外,赵衍听到此,神色微微一怔。抱酒坛的手,也倏地收紧。
隋衡也轻轻皱眉,想,以这位左相大人的犟脾气,今日这事,果然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