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琮垂着眼,慢慢解开胸前衣襟,先是外衫,接着是里衣。每揭开一层,便有一阵清凉舒缓的兰草香气扑散而出,在帐中氤氲浮沉。
刚刚有个小娘子在他跟前赞叹这种香气:“好好闻哦,像沾了露水的晨草。”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睫上还尚有泪痕,鼻尖也红通通的,望着他笑得有点傻。
是有点傻,江琮淡淡地想,这个比喻未免太过美好,若她晓得这味道是来自于某种极其恐怖恶心的毒虫,还会笑得这般天真甜美吗?
更不会用脸在自己胸口乱蹭,半天都放不开了。
他的手指忽然颤抖,因为布巾已被揭开,露出藏匿在层层衣衫之下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一道刀伤,一寸左右,不长,但很深。
虽未触及心脉,但已经足够让他至少十天都无法再拿剑。
青年面无表情,抬手按动了床榻便一处浮雕,暗格弹出,他从里捞出一枚精巧瓷盒。
开盖,露出内里的乳白色滑腻固体,熟练地挖取涂抹,膏体覆盖在创口之上,冰凉而粘稠。
与此同时,兰草般的馥郁香气又沉沉铺来,于他鼻尖萦绕着。
他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也很久没碰见过这么疯的人。
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