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心中坐,来去来理,焉知造化机……”
一声又一声,如三清妙音淡淡垂落,像在呼唤,又像在祈祷。
他在这样的声响中苏醒,看见黑暗之中的帐顶,感受到咫尺之外有女子的身形,而她还在继续念。
“汝等众生,无极运化,三辰合统,乾坤定位,三才乃俱,诸天显现,育孕苍众……”
他一动不动地听她念了半个时辰,声音从清澈变为舒缓,又变作磕磕绊绊,她呵欠连天,最终一头倒在他榻边。
她睡熟了,鼻息浅淡而安然。
而他也再次陷入沉眠。
如此醒醒睡睡,帐外的人来来去去,有人压低了声音交谈,有人掀开帷帐为他诊脉,浓重药味挥之不散,在黑暗中,他睁着眼,静静地聆听判断。
判断他到底昏迷了多久,眼下又是如何的变化。
母亲放出了自己病重的消息,府上很清静,熟悉的部下仍旧环绕伺候在身侧,所有人都在等待他醒来,一切良好,没有变动——
除了那个女子。
日日来他榻边念经祝祷,声音如清泉流淌,如晨雨于檐下滴落,总之都是些清凉舒缓的物事。她偶尔瞌睡,偶尔安静,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那一字一句中得到久违的安宁。
确实尽心,确实也无异心。一袭软帐的间隔,她专注念祷了八天,他便无声无息地观察了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