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战长沙（1 / 1）

袁恪的战场首秀，就这么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可以说，在开战以前，他就看穿了战场上的大局，但却没有看穿黄朝宣的雕虫小技。

人呐，脚踏实地总是比仰望星空难得多的。

这次鬼门关深度体验游也让他明白了那个会令他终身受益的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菩萨心肠，英雄气短！

但是，总的来说，这场首秀是大放光彩的。田见秀不仅善解人意地隐瞒了袁恪险些被黄朝宣反杀的狼狈事迹，更把诛杀黄朝宣的功劳无私地送给了他，李自成大为高兴，破格提拔袁恪为哨总，协助自己打理童子军的内部事务。

在初战告捷以后，大顺军挟势不可挡之威，迅速翻过大围山，穿过道吾山，犹如神兵天降般来到长沙城下。面对直转急下的局面，湖广总督何腾蛟大惊失色，急忙命令麾下大将熊兆佐统领步骑兵共计三万，严阵以待。

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黄朝宣不同，熊兆佐可以算得上是何腾蛟最为倚重的头号大将，有“楚将第一”之称。他听完了探子带回的军报，稍一思索，就立刻传令下去：“大军出城，在长沙城东十里摆开阵势，准备作战！”

“将军，请听我一言！”他手下的副将早就听说了大顺军的威名，因而有些犹豫，“贼军兵力远胜我等，为今之计，是不是应该据城坚守呢？”

“哈哈哈哈，无须担心！”熊兆佐自信地说道，“李自成的部队虽然人多，但其中的大多数不过是贱民出身的乌合之众，不足为虑，真正有战斗力的人数不一定比咱们多。如今他们远道而来，筋疲力尽，我们养精蓄锐，岂有不破之理？”

“将军说得有道理……”副将还是有些担心，“但是黄副总兵已经死在贼军手里，咱们是不是还是谨慎些好？”

“黄朝宣那种废物怎么能和我比？”熊兆佐皱起了眉头，“更何况，现在李自成的兵马没有全部到位，正该趁此机会予以打击，哪怕不能全歼，将他们赶出湖南，另寻安身之所也是好的。如果一味守城，等到他的兵都到齐了，仗不就更难打了么？”

副将还想再劝劝他，但很快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重的杀气，只好灰溜溜地出帐准备去了。

不得不承认，“楚将第一”这个称号，确实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的。熊兆佐对形势的判断完全正确，李自成只带了步、骑精兵各一万，一路急行军赶到长沙城，其余军队还没有赶到，这就让这场即将围绕长沙开展的战争充满了悬念，甚至大顺军这一边看起来还略处于下风。

这一点，袁恪也考虑到了，他试探性地建议道：“义父，我听说熊兆佐没有固守城池，而是打算趁着我军兵少，立足未稳，主动发起攻击。咱们要不要暂且停止进军，等到后续的大部队跟上来以后，再一起出击？”

“不必如此！”李自成胸有成竹地说道，“战争的胜败并不只看人数，我们现在虽然兵少，但只要加上我胸中的智谋，即便是何腾蛟亲自来，也胜不了！从现在开始，你加入骑兵营，随我一同出战熊兆佐！”

第二天一早，熊兆佐与李自成便各领军队摆开阵势，准备开战。

熊兆佐那边，两万名长枪骑兵个个手持一丈三尺长的黑铁枪，身穿清一色的赤色棉甲，在阳光下显得威风凛凛；在他们身后，一万名步兵一手持皮盾，一手执大刀，也都表情肃穆，不怒自威。

李自成这边，也是按照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的配置排开队伍，但是人数明显比对面少得多，粗略一算，加一块也只有一万五千余人。

接到探子的最新军报，熊兆佐大喜过望，当即大声叫道：“升官发财就在今日，骑兵出击！”

霎时间，苍茫大地上响起一阵阵惊雷似的轰鸣，黑压压的骑兵嚎叫着纵马猛冲，就像两股流向截然相反的洪水。李自成带领的枪骑兵虽然装备稍稍差些，但是个个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精锐，战斗力是超过明军骑兵的，所以虽然人少，但却能在势头上压制住明军，双方你来我往，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的人数优势渐渐显露了出来，顺军骑兵支撑不住，开始后撤。

“追，把他们杀干净！”熊兆佐信心倍增，亲自上阵带领骑兵们追击。

顺军骑兵虽然都在后撤，但却秩序井然，并不混乱，他们飞快地撤到了步兵的军阵之后，转而由长枪步兵出阵迎敌。这些长枪兵虽然也手持长枪，但枪的长度超过明军骑兵的配枪，明军骑兵们没有防备，在步兵们的连连刺击之下，纷纷落马。

熊兆佐没有料到骑兵打步兵居然还能打不过，也发了狠，当即又派出一队督战官，斩杀败退的骑兵。骑兵们见到就算撤退，也不会有生路，竟然也都豁了出去，不要命地冲击步兵的军阵！

步兵们依托军阵开战反击，没让明军骑兵讨得半点便宜，但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虽然打退了他们的攻势，可却追不上他们，反倒让熊兆佐凭借骑兵移动迅速的优势不断组织反扑，双方就此陷入鏖战。

顺军骑兵固然是能征善战，但熊兆佐也是狠人，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双方交战几十回合，各有胜败。本来死气沉沉的原野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浓厚的血腥味飘散到空气里，令人作呕。

熊兆佐见自己始终无法取胜，不由得急火攻心，大吼道：“命令步兵出击！”

不一会儿，一阵震天动地的脚步声就从他身后传来，一万名等候多时的步兵终于迎来了立功的机会，他们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心里已经畅想起了战后拿人头换赏钱的美好生活。

就连熊兆佐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暗暗想道：“敌军已经疲敝不已，我这一万名生力军突然杀出，局势必然扭转！”

他正在窃喜，忽然间就听到了副将的高呼：“将军，北面有骑兵部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