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北一隅, 小道越走越窄,青砖石路小桥斜,马车已不便通行, 裴少淮与长舟只好下车步行跟随。
江子匀竟租住在如此偏远的民户家中, 只差没出城了,无怪那日他到贡院也出了一身的汗渍。
“大庆县江子匀江公子,可是租住在此?”报喜衙差问道。
民户们团团围观,一男子举着手挤身出来,兴奋喊道:“那读书郎租住在某家中。”赶紧到前头引路,带衙差们找到了江子匀。
柴房小院杂草生,院外石板布青苔, 江子匀囊中羞涩, 不仅租住得偏远,租住在民家, 还是租住在闲置无人的柴房里, 只比流浪街头稍强一些。
一身麻衣, 青年书生江子匀便倚在柴门外等候。
见此,那几个负责报喜的衙差脸上有些沉沉,最前面那一位李差头想了想,还是笑着走了过去, 核对江子匀的路引之后, 高声贺道:“恭喜江公子院试榜上有名,位列第三,督学大人赐廪生!”并递上喜报。
轻薄一张纸,是冲破困厄、洗脱俗苦的开始, 江子匀接过喜报, 双手微颤, 脸上既有欣喜,又有些讪讪,向李差头回礼道:“辛苦诸位官差大哥跑一趟了。”
“职责所在,再祝江公子青云直上,步步高升,金榜题名。”言罢,差头打算带人离去,免得叫这位穷苦书生太难堪。
可周遭围观的那些百姓却不甚识趣,一涌上前跟着贺喜,扯着江子匀的袖子讨喜钱。
哪家读书郎得了秀才不抛喜钱的呀?
正是这时,长舟挤了过去,凑到江子匀耳畔说了几句话,江子匀顺着长舟所指望去,看见了不远处静候的裴少淮,江子匀这才对长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