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迎难而上 】（1 / 4）

“雨大，进去再说。”裴衍经过她的身侧，淡淡开口。

顾清和吩咐师忆师琉二人守在门问外，紧跟着入内。

“棠棣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因为口不能言，又怕见生人，我就独留了一座院子给他，平日里正门是不开的，由黎叔亲自送膳食。”他跨步走了进去，侧身收起了滴水的油纸伞，将它倒立着搁在门沿旁。

“你怎么瞧出他的？”他转身回头问，抖了抖大氅上，沾水的雨滴纷纷落下。

顾清和进了屋子，发现里面甚黑，左右看了一眼，先上前将烛火点燃，等屋子里亮堂起来才道：“我睡得正好，被夜雨惊醒准备起身合上窗子就见到了趴在窗外的人影，后跟着脚印追来了。”

裴衍坐到桌椅旁，看了一眼垂首不敢言的小小身影，皱眉道：“不是让你不要出去吗？”

小小身影微微抖了一下，将头垂得更厉害了。

顾清和看不清那孩子的面孔，顺势也做到了桌子旁，轻声道：“抬头给姐姐瞧瞧。”

“他不敢见生人的，我倒是没料到大雨夜的他跑到梅花居去。”裴衍扫了她一眼。

“那他这口不能言的意思是——”顾清和倒是觉得放才在黑夜见到的那双眼睛分外的明亮，不像是怕见到生人的样子，倒像是有点期待。

“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不过之前应该是能说话的，毕竟我那位故人从未提过他不能言这件事情，我猜想他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裴衍余光里见到他有些发颤的身子，微微皱眉。

“那也就是说还可以说话了？”顾清和略沉吟道：“也许该让他多见见外面的事情，既然他不是天生的哑巴，以后能恢复言语的机会还是有的，你整日里将他关在这里，不见天光的，哪里是替故人收养孩子，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是你偷偷藏起来的，不敢见人的私生子。”

“照顾？裴府又没有丫鬟婆子，全都是男子，谁会照顾他？我朝中有诸多繁杂的事情要处理，每月能见他一次已算得上是空闲了，黎叔是府中的管事，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没空管他，无冷飞翔就更不行了，说不定这孩子被他们教的爬墙上树，倒失了故人对我的嘱托。”裴衍音色微凉，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任他自生自灭？”顾清和瞧了一眼小身影，开口问。

“屋子里有书籍，他自己会看，每月我会给他讲解一次。其余的时候有什么需要，府里的仆从会告诉黎叔，吃穿用度又不缺，除了不能出去见人外，怎么叫自生自灭了？”他笑了笑，摇头道。

“你这样可不行，他原本就受了些惊吓，你这样已经算是限制了他的自由，这心病大约是不会好的，就算你没时间，也可以找些婆子来府中照顾他，总归不能让这么一个孩子胆怯怯的，这样不利于身心健康。”顾清和看了眼一直垂首的孩子，摇了摇头。

“身心健康？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依你之见，这孩子该如何？”裴衍笑笑看向她。

“换个屋子，这里太幽暗了，环境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情。他现在这样子明显是在怕你我估计那一次让他哑语的经历和你这收养方式不相上下。”

“那换你屋子里去好了，全府有人住的屋子屈指可数，我那里太过清冷，你的梅花居正合适。我估计这孩子应该是喜欢梅花，所以大半夜的下雨了，还要去梅花居瞧瞧，许是担心梅花淋了雨？”裴衍随意的扫了一眼他兜子里露出的半截梅花瓣就能猜出个大概。

顾清和一怔，忙指着自己道：“住梅花居？在我哪里？”

她这是要做保姆了不成？

“大人，我这几日要准备医馆的事情，不可能一直有空的，而且开了医馆之后，有可能还要在那里留夜，这孩子如果在我的居所，岂不是也没人照顾？”

她还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突然多了一个人让她有些不适应。

“棠棣虽然不能说话，生活上的事情却不需要你操心，屋子里的书你瞧见了吗？这里面大半的书籍他都已经读完了，那边案几上的落墨就是他做的诗，你既然说了环境能改变人的心情，也说了他有可能再开口，那不如送到你这个大夫的梅花居，可是大好？”裴衍漆黑如浓墨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并低头对孩子道：“棠棣，你要不要出去，机会就一次。”

小身影没有动。

“人家孩子说不定也怕我，你——”顾清和陡然闭口，将目光落在他凑过了的身影。

一只小小的手捏住了她的衣角，死死的揪着。

“顾大夫，你瞧这病人都同意了，你就收了吧。”他轻笑一声道。

顾清和一脸的纠结，她不是不愿意，总归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

“棠棣，顾大夫不愿意收留你，你就出不去这院子，梅花这么好看，你也瞧不见了。”裴衍继续吹风。

小身影浑身一颤，像是下定了决心，双手揪住了她的衣角，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顾清和也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

裴衍扫了他一眼，挑眉道：“他在我府中三年见我从来都是躲躲闪闪，你这一来，就投怀送抱了，真叫我心寒。”

顾清和嘴角一抽道：“大人，这不是你授意的吗？”

“我？若不是你跑来院子里，麻烦就不会找上门了。”他斜眼一笑。

顾清和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这孩子的心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想着办法试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实在不行该怎么办？

她还真没有想到。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继续住这院子，我想他应该比你着急许多。”裴衍扫了眼她怀里的身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