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炼狱（七）（1 / 1）

老王看过去，那年轻人不足一米八的个头，皮肤偏黑，相貌清秀，精瘦而宽大的身架，一看就知道是个干苦力的出身，留着平头。 猛一看上去，这年轻人很是不起眼。老王觉得有些面生。 那年轻人并没有看老王一眼，便就在老王家隔壁驻步而止。 老王家的隔壁已然是许久许久都没有人气了，那房屋的主人，是个离异了的酒鬼，因欠赌债，早就十年前带着他唯一的儿子外出打工，那房屋破陋不堪，似乎只有那大门上的铁锁还管用。 年轻人驻足在房门口，手开始拨弄门上的铁锁，拨弄了一会儿，他掏出一窜钥匙，开始倒腾…… 须臾，那年轻人把钥匙一摔，后退一步，便是一脚朝门踹了过去……水花四溅，门开了。 “哎哎哎……”老王终于是打破了沉寂。 似乎那年轻人方才发现了旁边有人似的，他朝老王看了过去。 老王刚要质问，而那年轻人却先开了口：“王大伯，您老还好啊！” 老王蹙眉而视。 “是我啊，奥奇。沈奥奇！” 老王的眉头渐渐开始舒展开来。 二十年前，沈奥奇的父亲送沈奥奇去了一所私校后，便出去打工了。 十年前，十几岁的沈奥奇远赴他乡，也外出打工去了。 十年了，沈奥奇着实变化还是很大的。 “是你啊！你爸呢？你找到你爸了吗？”老王认了出来。 “唉！别提了。”沈奥奇似乎有苦难言。 “该不是出去又赌钱，又欠账，被人砍死了？”老王心直口快。 沈奥奇哑然。 “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啊？”老王是出了名的“十万个为什么”，十年照旧。 或许，孤寡老人，都是如此吧，有说话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你怎么还是这么高啊？记得你那个时候就这么高了，这些年你咋都没有长个啊？唉，想来也是，营养不良吧？这出去打工，风风雨雨地，日子不好过吧？” 既然邻居已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是不会再发生误会了，沈奥奇便不打算理睬老王了，他朝老王敷衍地嗯了嗯，便踏步而入了房门，随手便就把门关上了。 老王自然还没有过足瘾，木讷木讷地被关在了门外。 满目疮痍……院子里到处都是草。 沈奥奇的这间老房子面积还是不小的，与巷子里的其他住户家的面积都是差不多大小。只是人家个个早就起了三、四层的小楼了，更是有人家的房子盖滴跟小炮楼似的，环绕宅院，出租赚钱。 别看这老巷子里的居民“土不拉几”的，可个个家里都蛮有钱的，有的人家后生早就在新城区买了楼房住了，小轿车也基本普及。而这老宅子一旦拆迁，更是能赔得好几套楼房。 就连隔壁老王这个孤寡老头，虽然还依旧是靠捡破烂为生，但谁都知道，老王可不缺钱。家里也早起了三层小楼，收着房租。 相形见绌的沈奥奇的这个老宅子，还是瓦房，被前后左右的“小炮楼”给围的是“密不透风”，不见阳光。 院子里积满了水，淹至沈奥奇的裤腿。 堂屋的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却是破败不堪。屋里的耗子屎到处都是，三间贯通的正房，也都积了水，且水上面漂浮着各种赃物。 院子左右的厢房、厨房里，更是被野狗野猫什么的给糟蹋的进不去人了。 沈奥奇捂着鼻子，硬是冲入了正房里，零落摆设的家具早已发霉，臭味熏天。 沈奥奇也是无奈了。 里间的卧室，还有床铺。 沈奥奇把那床上被褥什么的，一咕噜抱起来，给扔了出去，找了个毛巾，掸了掸床板，把背包往床上一扔，自己便也就“扔”在了床上。 …… 竖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沈奥奇穿着大裤衩，背心，拖鞋，便就开始了大扫除。 几扇大门通开，沈奥奇把东西统统扔了出去。 正忙活着，隔壁老王来了。 “你这是要搬家了？”老王问道。 “搬什么家啊，我能搬到哪里去？收拾收拾，就住下了。”沈奥奇应道。 “唉，也是……这巷子里的老邻居基本上都搬走了，都在外面买了新房了，都住楼房了。现在这里住的都是外来户，租房户。哎对了，你也把房子出租出去吧，弄俩零钱。” “那我住哪？再说了，我这房子也能出租？”沈奥奇苦笑道。 “加盖几层小楼不就都解决了？”老王很是深谙其道地样子。 “钱呢？没钱啊！”沈奥奇应道。 “钱？你们父子俩这都外出打工十年了，一点积蓄都没有？”老王诧异地问道后，随即，便自己答道：“八成都被你爸给输光了吧？唉，造孽啊！” 沈奥奇此次回来，也还是带着些积蓄回来的，不过，也就两万块钱，盖楼？杯水车薪了。 沈奥奇打算安稳下来，再图生计。总之，是有个窝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在外面风吹雨打十年来，受了多少欺凌，遭了多少白眼，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想那种艰辛和磨砺了。是沈奥奇是皮总培养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之一，但是因种种原因吧，沈奥奇在外一直是隐居，生怕是被发现了。因此，沈奥奇虽身有异能却也不敢暴露了。 而回来，虽然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还是一穷二白，依然还是最底层的小市民，却有了个窝了。这是截然不同的。 “这些东西都不要了？”老王道。 “都不要了，也不能用了。”沈奥奇应道。 “都扔了？”老王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都扔了。”沈奥奇肯定道。 沈奥奇打算把带回来的钱都花了，买些必需品，包括一张简单而最便宜的新床，是肯定要有的。 重修一下大门，朱漆必须涂上，换把新锁。 还要重修门槛，粉刷墙壁，疏通下水道，置办了煤气炉等…… 一切计算下来，也是不会剩余多少钱了。怕是还不够。 饿肚子，沈奥奇并不怕，早就习惯了。 既然自己肯如此潦倒落魄地回来，那就无所顾忌什么颜面。其实，人活到这个地步，也什么都无所谓了。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沈奥奇还算是身强力壮，怕什么？